国产青榴视频在线观看网站,在线观看亚洲专区 http://www.51zclw.cn 寶寶取名 公司起名 專家起名 周易起名 姓氏起名 Mon, 12 Sep 2022 07:10:38 +0000 zh-Hans hourly 1 https://wordpress.org/?v=6.8.2 http://www.51zclw.cn/wp-content/uploads/2023/04/2023042403580774.png 騎行 – 寶寶取名網(wǎng) http://www.51zclw.cn 32 32 騎車上班成新風口,這一次“騎行熱”與共享單車不同 http://www.51zclw.cn/archives/11351 Thu, 15 Sep 2022 05:26:10 +0000 http://www.51zclw.cn/?p=11351

張杠杠和丈夫因騎行結(jié)緣。受訪者供圖

“春江水暖鴨先知”,在騎行通勤的日子里,張杠杠覺得自己就像能提前感知春天的野鴨一樣,對四季交替的察覺越來越敏銳了……她這幾年看過的美景,大多數(shù)是在騎行的路上。

在疫情防控常態(tài)化的背景下,騎自行車已成為不少人出行的選擇。

新一輪“騎行熱”下,自行車銷售量水漲船高。淘寶相關(guān)數(shù)據(jù)顯示,“5·20”大促期間,淘寶自行車銷量增長一度超過50%。京東體育數(shù)據(jù)也顯示,5月23日到5月30日的預售中,自行車、公路車等騎行品類是戶外裝備類銷售情況最好的品類之一,整個騎行品類預售訂單額同比增長240%。

自2020年來以來,我國自行車市場便迎來新一輪紅利期,訂單激增、車行斷貨,“一車難求”成了騎行圈現(xiàn)狀。瑞豹品牌華北東北區(qū)域負責人孔令滿告訴新京報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,在工廠日產(chǎn)三百多臺品牌自行車的情況下,消費者現(xiàn)在訂貨,收貨日期基本需要排到2023年,有些特殊車型甚至需要排到2024年。

訂單暴漲背后,截至2022年6月6日,小紅書與“騎行”相關(guān)的筆記已達到94萬+篇,與“騎車上班”相關(guān)的筆記也達到了2萬+篇。去哪兒網(wǎng)數(shù)據(jù)顯示,進入6月以來,“騎行”產(chǎn)品搜索熱度較5月同期增長了近50%。

不同于共享單車時代市場需求的暴增暴降,此輪“騎行熱”體現(xiàn)出健康騎行、風尚騎行的需求特點,更少“價格戰(zhàn)”,更多對中高檔自行車的需求。業(yè)內(nèi)有觀點認為,這是國內(nèi)自行車行業(yè)升級換代的一次機遇。

有人騎行4個月瘦40斤,自行車訂單排到2024年

商盟旺的愛車。受訪者供圖。

石景山到鳥巢,騎行雙程50公里,這是商盟旺每天的上班路線。為了減肥,騎車上班這件事,他已經(jīng)堅持了整整三年。

騎行通勤前,商盟旺已經(jīng)達到了超重狀態(tài)。繁忙的工作和每天三個小時的通勤,他很難有時間運動,點外賣、周末宅家休息、穿著打扮不修邊幅是他的生活常態(tài)。

剛開始騎行時,商盟旺選擇了一款入門級山地車,售價1000多元。每次看到紅燈,他會長舒一口氣,“終于可以歇一會了”。

騎行一段時間后,商盟旺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肚子小了一圈,衣服也“變松了”。一系列明顯的變化支撐著他堅持了下來,騎行4個月后,他減掉了40斤。不久前他花費6000多元購入了一輛公路自行車,依舊保持著每日騎行通勤的生活。

商盟旺向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算了一筆時間賬,每天坐地鐵上班再加上進出地鐵走路時間,通勤時間在3個小時左右,開車上班又經(jīng)常堵車,通勤時間難以估計,而騎車上班僅需不到3個小時,有時候,自己狀態(tài)好點還能騎至2小時以內(nèi)。在騎行近2年后,他花費3萬元買一款性能更好的公路自行車。

像商盟旺一樣愛上騎行的人不在少數(shù)。

6月7日,在瑞豹自行車北京天壇店,店員正忙碌地組裝自行車,帶著包裝等著發(fā)出去的車排了一排,電話響個不停。店主孔令滿告訴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,自行車銷售火熱,來店中看車的顧客基本都是“乘興而來,敗興而歸”。即使是店中最熱銷、供貨量最大的城市通勤車,顧客現(xiàn)在訂貨,最快也要等到2023年才能提貨,而一些小眾套件的特殊車型甚至要等到2024年。

瑞豹天壇店。受訪者供圖

隨著疫情下全民健身意識的提高,自行車行業(yè)銷售火爆的現(xiàn)象呈上升趨勢。孔令滿告訴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,2020年之前,店里每月零售數(shù)量大概在100臺左右,今年5月份月零售量上漲到了300臺左右,對比2021年同期保持30%的漲幅。

新車銷售火爆,供不應求也催生了二手市場的擴大。

騎行愛好者小杰告訴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,自己花費1.4萬元購入的基礎款公路車,騎行小半年后,掛在網(wǎng)上售賣,很快便就以1.2萬元售出。

孔令滿也告訴記者,店內(nèi)不僅新車“一車難求”,二手車也基本售罄。他所服務的顧客中,有顧客花費1.5萬元購入,騎行一年多后,仍能以1.4萬元的價格出售。

以瑞豹常備車型知更鳥入門級碳纖維公路車為例,在瑞豹官網(wǎng),該車目前零售價為6929元,然而在二手閑置平臺上,騎行一年左右的二手車售價普遍在6000元左右,成色較好的售價普遍在6500元左右,甚至還有賣家開出7142元的售價。

示范效應明顯,上班族之間騎行熱飛快傳播

家住朝陽通州交界處,張杠杠早上7點必須出發(fā),然后乘坐一個多小時的地鐵趕往東城上班,也正因此她從來不曾關(guān)注過自然風光的變化——因為通勤的大多數(shù)時間都是在忙碌、擁擠以及時刻緊盯地鐵運行站點中度過的。

2020年在疫情的影響下,張杠杠下定決心騎行通勤。騎行前一晚,張杠杠心里有些小激動,還拉著媽媽陪同測試騎行通勤時間,“生怕騎車上班晚點”。

剛開始騎行時,張杠杠使用的是父母淘汰掉的山地車。2020年下半年,她一眼看上了一輛白色公路自行車。沒有猶豫,她花費1.9萬元當場購入愛車。升級騎行裝備后,張杠杠明顯感覺通勤省力不少,但也有一些甜蜜的煩惱——如此昂貴的裝備當然要隨身攜帶,謹防被偷。于是,張杠杠的工位旁從此多了一輛價值1.9萬元的自行車。

長期長距離騎行之下,張杠杠不知不覺瘦了30多斤,整個人也容光煥發(fā)。同事們心動了,紛紛騎行通勤。目前,同組近三分之一同事都在張杠杠的“安利”下選擇騎行通勤,甚至有同事在試騎的第二天就直接下單訂車?,F(xiàn)在,張杠杠騎行通勤路上多了同事們的陪伴。

這種示范效應廣泛存在于上班族之間。

商盟旺告訴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,他在單位內(nèi)組建了一個“騎行小分隊”微信群,大家沒事還會在群里交流騎行感受和技術(shù)問題。

小杰的騎行日常。受訪者供圖

騎行愛好者小杰也向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透露,不少同事在看到自己每日發(fā)布的朋友圈騎行動態(tài)后,會主動咨詢騎行事項。

每到周末前夕,孔令滿所在的自行車零售店經(jīng)常擠滿前來檢查車況的騎行團,這其中就有不少單位同事群體,“剛開始是一兩個人一周來一次,后面就變成5、6個,再下一周可能就是15、16個”。

實際上,上班通勤族已經(jīng)成為騎行主力軍。孔令滿告訴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,在所有車型中,銷量最好的是萬元左右的城市通勤車,“每天工廠都有兩三百輛通勤車出貨,不用拉到門店銷售,直接按顧客排單送貨到家”。

孔令滿越來越覺察到了騎行運動的火熱。2021年,他新申請了工作微信號,專門添加到店購車顧客,一年時間,工作號已經(jīng)添加了上千名顧客,一旦門店舉行騎行活動,大約20%的顧客可以到場。而這些忠實的顧客中,60%以上都是上班族。

李為海發(fā)現(xiàn),近幾年來,不僅自行車大型賽事例如環(huán)青海湖比賽,關(guān)注人數(shù)、參加車隊、獎金、贊助商增多,而且越來越多沒聽過名字的小型賽事接二連三地出現(xiàn)。他認為,新一輪“騎行熱”自2020年開始,近幾年呈持續(xù)上升趨勢,而根據(jù)自行車行業(yè)熱潮每7-8年一次循環(huán)的規(guī)律,這股騎行風潮還將繼續(xù)持續(xù)下去。

自行車價格上漲,企業(yè)業(yè)績股價齊飛

騎行熱背后,自行車和原材料價格都在上漲。

孔令滿告訴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,以店中最熱銷的一款入門級公路車為例,2020年前該款車型售價5999元,而目前售價已經(jīng)漲至6929元,即便如此對于消費者來說仍舊“一車難求”。

他表示,該款自行車售價上漲主要是因為其所使用的變速器配件禧瑪諾105價格上漲。受疫情影響該款變速器價格已經(jīng)翻了一番,從原來的1000多元漲至如今的2000多元。疫情以來,變速器配件企業(yè)禧瑪諾在全球已經(jīng)漲價兩輪。

此外,自行車的零部件如輪組、輻條、車把等價格均有不同程度的上漲。山東泰山瑞豹復合材料有限公司總經(jīng)理王春青表示,疫情之下,自行車各部件生產(chǎn)受阻,工廠總生產(chǎn)成本上漲了10%-15%,主要的上漲原因還是在供應鏈上,特別是需要依托進口的變速套件。

據(jù)智研咨詢數(shù)據(jù),2019-2021年中國自行車進出口均價整體在不斷增長。2021年中國自行車進口均價為747.33美元/輛,同比增長14.87%;自行車出口均價為73.75美元/輛,同比增長22.07%。

中國自行車協(xié)會統(tǒng)計數(shù)據(jù)顯示,自2020年二季度開始,自行車行業(yè)全面復工復產(chǎn),出口形勢持續(xù)回暖,產(chǎn)銷量齊升。2020年6月份,自行車出口559.2萬輛,同比增長30.5%,出口額3.21億美元,同比增長38.8%;2020年5月份、2020年6月份連續(xù)兩個月環(huán)比保持兩位數(shù)增長。海關(guān)統(tǒng)計數(shù)據(jù)顯示,2021年一整年,我國累計出口6926萬輛自行車,比2020年同期增長40.2%。

在“騎行熱”的烘托下,自行車相關(guān)企業(yè)業(yè)績大漲。工信部消費品工業(yè)司相關(guān)數(shù)據(jù)顯示,2021年1-8月全國規(guī)模以上自行車(含電動自行車)制造企業(yè)營業(yè)收入1451.6億元,同比增長30.6%,實現(xiàn)利潤總額71.6億元,同比增長46.4%。

其中自行車企業(yè)捷安特2020年銷售額同比增長10.3%至700億新臺幣(約163億元人民幣),凈利潤同比增長46.7%。

截至2022年6月8日,中路股份自2022年以來股票上漲幅度再創(chuàng)新高,3月份總漲幅達69.4%,最高漲至23.69元每股。

還有此前一度低迷的企業(yè)也觸底反彈。信隆健康在經(jīng)歷2017年、2018年連續(xù)兩年股價大跌后,自2019年開始上漲,并于2020年、2021年持續(xù)上漲,股價也自2019年最低3.63元每股上漲至2022年最高11.28元每股。

中高端核心零部件多靠進口:知識產(chǎn)權(quán)壟斷成主因

騎行熱帶動了自行車行業(yè)的銷售熱,然而作為全球最大的自行車生產(chǎn)國,中國的中高端自行車仍然面臨缺貨現(xiàn)象。

王春青告訴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,限制工廠產(chǎn)能最主要的因素就是進口零部件缺貨,顧客購車要等的工廠排期實際上就是國外企業(yè)零部件交期。

對于運動自行車來說,變速器是自行車傳動系統(tǒng)最核心的部分,素來有自行車“心臟”之稱。但這一核心部件長期以來卻一直依靠進口。國內(nèi)市場1000元以上的自行車變速器,95%的份額被日本禧瑪諾和美國速聯(lián)占據(jù)。其中,禧瑪諾是目前國內(nèi)使用規(guī)模最大的品牌。王春青所在的工廠自有品牌自行車變速器配件90%都來源自禧瑪諾。

受疫情影響,2020年以來,禧瑪諾菲律賓、新加坡、馬來西亞工廠相繼暫時停產(chǎn);受航空停運限制,日本工廠生產(chǎn)的高精度零部件難以運抵中國。

王春青向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透露,目前,工廠與禧瑪諾談訂單需要按年度下單,且必須全款下單,并且需要接受對方交期不確定的條件。即使在此種情況下,禧瑪諾能提供80%的交貨量已是萬幸。

此外,在全球疫情影響和全球訂單激增情況下,禧瑪諾在近幾年來已經(jīng)實行了兩輪漲價,每輪漲價10%左右。

那么禧瑪諾等外企是如何做到如今壟斷的地步?國產(chǎn)變速器品牌發(fā)展又如何?

李為海告訴記者,禧瑪諾在騎行圈“威名赫赫”。他表示相同的配置下,變速器換用性能體驗差別不大的國產(chǎn)變速器,即使降價一兩千也無人問津。

公開資料顯示,禧瑪諾品牌于1921年創(chuàng)辦于日本,迄今已有超百年的歷史。其發(fā)明DCL變速器、推出電子變速器Di2等使得禧瑪諾不僅引領(lǐng)了變速器革命,還成為職業(yè)車手眼中高品質(zhì)的象征,終成行業(yè)霸主。

其次是上百年積累下的知識產(chǎn)權(quán)的壟斷。禧瑪諾、美國速聯(lián)等國外企業(yè)通過嚴密的知識產(chǎn)權(quán)壁壘,阻礙其他競爭者進入行業(yè)。據(jù)不完全統(tǒng)計,禧瑪諾和速聯(lián)在中國申請了2400多件專利,在全球申請了5000-6000件專利。

在禧瑪諾上百年的技術(shù)沉淀和口碑積累之下,國產(chǎn)變速器品牌的突圍之路道阻且長。

珠海藍圖控制器科技有限公司總經(jīng)理劉春生曾向媒體表示,藍圖自2013年創(chuàng)辦至今,已投入了四五千萬元研發(fā)費用,中途難以為繼,差點放棄。經(jīng)過多年的潛心研發(fā),目前藍圖在無線電變速、防水性等方面取得不錯成績。

李為海認為,中高端運動自行車變速器市場被外資壟斷的局面下,其他民用級變速器市場仍不容小覷。劉春生也曾對媒體表示,在電子變速器領(lǐng)域,國內(nèi)企業(yè)與之基本處于同一起跑線上,未來將從電子變速器領(lǐng)域突破外企壟斷的格局。

新京報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 李夢涵 編輯 徐超 校對 盧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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露營、野餐、騎行:只要不待在家里,去哪都行 http://www.51zclw.cn/archives/7197 Mon, 12 Sep 2022 06:16:10 +0000 http://www.51zclw.cn/?p=7197 在這個單調(diào)的春天和初夏

旅行和聚餐都因疫情被暫時取消

到郊區(qū)去,到戶外去,是城里人

最后的肉體和精神歸宿

北京朝陽區(qū)與順義區(qū)之間,縱貫著一條河流,名叫溫榆河。河岸這兩年鋪上了草坪、綠道,環(huán)境整飭一新。今年開春以來,每個周末和節(jié)假日,溫榆河兩岸都像長蘑菇一樣撐起一頂頂帳篷,延綿數(shù)公里。市民們扶老攜幼帶著狗,在河邊度假。河畔開滿紫色的二月蘭,即將進港的飛機低空飛過,在河面投下倒影。清明假期,定居北京的歌手王嘯坤抖音熱情地推薦過這里,“千萬不要再去那些人擠人的地方,路邊一停車下來就是,”他伸開雙手擁抱空氣,“真舒服,真舒服??”

東三環(huán)的亮馬河已經(jīng)成了北京的塞納河,聚集著半個城市的年輕人;而東五環(huán)外的溫榆河畔,則是北京的上野公園,是家庭聚會的地方。

到了5月,北京有一陣取消堂食,來河邊野餐的人更多了。很多人連帳篷也不帶,只用一張?zhí)炷粨纹鹨粋€下午的陰涼。更簡潔的人,就在河埂路旁支起簡易的爐子烤肉,或者坐在野餐墊上吃吃熟食。當精致露營、風格露營或野奢露營在各城市甚囂塵上之時,溫榆河邊的露營和野餐,卻既不精致也無風格更不奢侈,只跟“野”字沾點兒邊。此地的主流帳篷是三四百塊一頂?shù)?span id="3lj7ajt" class="candidate-entity-word" data-gid="137826">迪卡儂饅頭狀的快開遮陽棚,燒烤爐銹跡斑駁,沒有人舉著相機拍美照,也沒人對著手機直播。人們樸素地相聚在河邊,實在只是因為沒處可去了。

在這個單調(diào)的春天和初夏,旅行和聚餐都因疫情被暫時取消。到郊區(qū)去,到戶外去,成為城里人的肉體和精神歸宿。

作為旅行的替代,那些傳統(tǒng)戶外運動正在城市周邊的山野中興起,從愛好者群體拓展到普通市民。徒步、登山騎行、攀巖、垂釣、探險??以及露營和野餐,有多少并未接觸過戶外的“小白”,在這一年春夏時節(jié)采購裝備,一身運動裝束,進入城市附近的荒野。

“此時不騎,更待何時”

5月下旬,黃國松騎著自行車走了一趟昌平慈悲峪線,繞十三陵水庫而行。此行主要目的是練習爬坡,100公里的路線騎下來,痛苦得“絕望”。這是他的爬坡初體驗,一個月前他才開始騎行。他并不熱愛騎車。

對他而言,騎行只是健身的替代品。5月,健身房因為防疫關(guān)門了,為了填補空下來的時間,并保持運動量,他入了騎行的坑。他的車是一位朋友前幾年留給他的二手車,3000多塊錢的入門款美利達公路車,通體漆黑。

黃國松更喜歡城市夜騎,晚上9點多出門,在城內(nèi)騎兩個小時,行程四五十公里。有時從北邊的鳥巢騎到南四環(huán),再沿中軸線直插回來;有時騎到西邊的新首鋼大橋,眺望冰雪大跳臺;有時在東城的胡同里轉(zhuǎn)圈。他從未見過如此反常的北京夜色,王府井、三里屯等繁華商圈燈光暗淡,但商場前的廣場上熱鬧非凡,像開運動會一樣,打網(wǎng)球、打羽毛球、跳繩、玩輪滑和陸沖板的都在揮汗如雨。三里屯太古里的廣場上,人們都穿著松松垮垮的運動服,“不像以前穿得光鮮亮麗,一群大叔舉著相機街拍,現(xiàn)在風景完全不同。”

騎行是4月以后在北京走紅的。當月上海因疫情全域靜態(tài)管理,寸步難行的壓抑通過互聯(lián)網(wǎng)擴散開來;5月,北京越來越多的小區(qū)遭遇封控。商場關(guān)門、演出取消、公園關(guān)閉、游樂場封閉、堂食暫停、學校停課??戶外活動成為最后的去處。黃國松清明節(jié)開車去郊區(qū)轉(zhuǎn)山時,山里人還不多,5月再去,騎行道上都快堵車了。來回100公里以內(nèi)的妙峰山、戒臺寺、潭王路、黑山寨等線路上,滿臉興奮的“小白”比比皆是。

這個春天,騎行圈里彌漫著一種“此時不騎,更待何時”的情緒,擔心自己隨時可能被封控,所以趁著還能出門,趕緊騎車上路。北京騎行愛好者林好男今年4月的騎行里程接近1700公里,爬升1萬多米,雙雙達到7年騎行史的新高。4月之后,騎行組織停止召集集體活動,堅持上路的騎友要么獨行,要么以兩三人小規(guī)模團隊出行。林好男說,兩位騎友碰頭,會互相出示核酸證明,自證陰性?!艾F(xiàn)在不騎的話,可能過兩天突然就不能騎了,一種強烈的未知感和無力感催著你出門。”他說。

閱讀和騎行是林好男的兩大愛好,在這個特殊時期,兩者都延伸出特殊的意味。他將閱讀看作是內(nèi)心的流亡,而騎行則是外向的抵抗,后者更易被環(huán)境威脅。因此對他而言,在這個時間節(jié)點上,騎行的優(yōu)先級要先于閱讀。

4月,在騎行房山“六石-紅井”線那晚,他跟同伴在漆黑如墨的山路上,借著前燈反爬松樹嶺回城。停在路邊休息時,同伴突然讓他抬頭看看。“看見北斗七星了嗎?”同伴問。他給出了肯定的回答。這位同伴是在路上偶遇的,強烈拉攏他一起去紅井路。在林的計劃中,“六石-紅井”本該是兩天的行程,他加入了這個瘋狂的任務?!爱斕斓穆猛局校粩嗔钠鸾?jīng)過的村莊有何歷史變遷,太行山燕山的形貌又有多大不同??”林好男回憶說,“重要的不僅是騎行路上遇到的有趣的人,還有它帶來的強烈暗示:保持樂觀,保持好奇,不要讓生活的疲乏與荒謬戰(zhàn)勝自己,至少要抵抗得更久一些?!?/p>

越來越多的日常行為被歸為“非必要”,作為旅行、聚會、聚餐、遛娃替代品的城郊戶外活動,就成為某種程度的必要。

“我覺得戶外會越來越熱,太多玩法還沒開發(fā)呢,徒步、登山、露營、騎行、越野跑、沖浪、潛水、帆船、槳板、皮劃艇、攀巖、攀山、滑雪、釣魚、高爾夫、騎馬??”說這段“貫口”的時候,李軒剛剛將新到貨的釣魚竿拆箱,在店里上架。他創(chuàng)辦的James outdoorlife戶外品牌店位于北京順義天竺保稅區(qū),臨近首都國際機場,主營露營裝備,現(xiàn)在擴展到徒步、釣魚等品類。6月1日下午,一個小時之內(nèi),就有四撥朋友來到店里看裝備。

林虹也是朋友介紹過來的。那天下午3點多,她帶父母和兒子來到李軒的店里,他們家今年開始置辦露營裝備,已經(jīng)買了“一室一廳”的帳篷、兩個床墊、折疊桌椅、爐具等,花費近萬元,這次想找?guī)装迅孢m的椅子。這些東西差不多已經(jīng)塞滿她家的SUV了,但她還想買一臺車載冰箱。

疫情后,她常跟朋友在郊區(qū)聚會,稱之為“荒野聚會”,有時也在朋友郊區(qū)的小院里開篝火晚會。初次買裝備時,她隨便預訂了一些,后來在朋友的專業(yè)指路下,換成了全套國際知名戶外品牌,一個800塊錢的桌子換成了1800塊錢的。她覺得疫情過后,露營也不會停止,裝備會一直用下去?!拔覀儧]在郊區(qū)買房,這些裝備相當于在郊區(qū)有了一室一廳,這么一想,還挺劃算的?!彼χf。

這是一個典型的中產(chǎn)之家,夫妻在大學當老師,有定期海外旅行的習慣。日漸殷實的經(jīng)濟狀況,帶來上升的生活品質(zhì)追求,當疫情攪亂了這一切,撕碎了旅行計劃,城郊戶外活動就幾乎成為中產(chǎn)生活的一項標配。

“表面上是露營、燒烤,背后其實是家人和朋友周末團聚的精神需求。同樣的,戶外運動也反映了大家探索世界的需求?!崩钴幙偨Y(jié)道,“這些需求不是懸浮的,是立得住的?!?/p>

戶外的理由:自由、孤獨與交互

5月17日,張清揚登頂了人生中第一座雪山——云南哈巴雪山,海拔5396米。她37歲,定居深圳,在互聯(lián)網(wǎng)公司擔任資深人力資源管理職位,也是一個9歲男孩的媽媽。那天天氣極差,向?qū)дf是罕見惡劣天氣,但她決意一試。此前兩次雪山之行她都止步5000米海拔之下,這次一定要突破極限。

2022年5月,張清揚登頂云南哈巴雪山的裝備。這是她開始登山三年來第一次登頂成功。圖/受訪者提供

最后幾百米,隊友們陸續(xù)下撤,決定性因素是手套。他們的手套都濕透結(jié)冰,繼續(xù)前行會凍傷雙手。而張清揚在標配的一厚一薄兩副手套之外,額外帶了一副厚手套,最終護衛(wèi)她登頂。同行五人中,只有她抵達了刻著“5396米”的木牌。

為數(shù)不多的幾次登山,都遺憾地遭遇了壞天氣,她從未見過傳說中雪山之巔“一眼萬年”的美景??杉词故秋L雪滿天、霧鎖重山,在她眼里,已然是不虛此行的奇觀。

張清揚有三年戶外經(jīng)歷。2019年5月,她跟隨領(lǐng)隊第一次涉足雪山,爬到4800米海拔時,狂風驟起,另一支隊伍中有人滑墜,領(lǐng)隊決定原路下撤。這次未完成的哈巴雪山登頂,是她戶外生涯的起點,此后一發(fā)不可收拾。她的戶外生涯在疫情兩年里見縫插針地起步,每個五一、十一和暑期,她都在戶外,登過四姑娘山二峰,完成了環(huán)青海湖騎行、洛克線徒步、梅里北坡徒步?!懊看螐膽敉饣貋?,我都覺得自己又版本迭代了?!睉敉馐撬秊樽约赫业降墨@取內(nèi)在能量的新方式,“尤其像這次疫情,突然沖擊人們的日常生活,普遍焦慮的情況下,你需要源源不斷的動力。登山能給我這種動力。”

登山是最為經(jīng)典的戶外運動項目之一。18世紀的歐洲,因探險和科考而生的登山、穿越和徒步,開啟了現(xiàn)代戶外運動。中國于1956年成立國家級登山隊,背負國家任務向珠穆朗瑪峰發(fā)起沖擊,而民間的登山隊遲至上世紀80年代才出現(xiàn),中國民間戶外運動至今不過30余年歷史。

在深圳,登山正成為一項群眾性運動。深圳周邊并沒有千米海拔的高山,但疫情之后,深圳市登山戶外運動協(xié)會將周邊十座山峰打包成“深圳十峰”概念,鼓動起群眾性登山熱潮。在小程序里打卡十峰的人數(shù)已超33萬人次。深圳十峰上還出現(xiàn)了一支醒目的童子軍,很多家長帶著孩子來爬山,也有公司組織專門的兒童登山活動。山,成了“雙減”之后孩子們的新去處。張清揚9歲的兒子已經(jīng)達成十峰全部登頂?shù)某删?,曾?jīng)分頭補課的小伙伴,現(xiàn)在時常在山里相聚。

被疫情激發(fā)的戶外運動潮,并非單純出于對大自然突然而來的熱情,首先是來自對行動自由的珍視,以及被壓抑的社交需求。疫情之后,人們突然發(fā)現(xiàn)城市生活的脆弱和狹隘,而廣闊的原野,蘊含著自由與生機。

2020年之前,張清揚常常去海外旅游,她覺得旅行是“由外而內(nèi)”的過程,將看到的風景內(nèi)化為記憶;而戶外運動則是“由內(nèi)而外”,在與身體的較量和內(nèi)心的對話中獲得感知,兩者對她都不可或缺。而在海外游停滯的幾年,遠離城市的戶外運動,實際上也成了旅游的平替。她說,一些東西喪失之后,才會發(fā)現(xiàn)它的可貴,所以現(xiàn)在有機會走出去的時候她都很珍惜。

對騎行新手黃國松來說,騎行不僅是健身的替代,同樣是旅行的替代。他是重度旅游愛好者,周末很少待在北京。疫情之后,他花4999元買了航空公司專門開發(fā)的“隨心飛”套餐,隨時搶票出門,半年里跨省旅行三四十次,飛遍大半個中國。最近半年他足不出京,但心里“每時每刻都想出去”,騎行只是無事可做時,不得已的選擇。

疫情讓生活陷入一種不確定的臨時狀態(tài),出門這件小事變得重要甚至奢侈。此時此刻,戶外運動給予人的自由感,在反襯中被急劇放大。

“大多數(shù)人都生活在城里很小的空間,當你騎到六環(huán)之外,會看到一個不像北京的北京。眼前的道路是無限延展的,那是一個自由的時刻。”林好男說,當他晚上再騎回高樓大廈和紅綠燈的世界,反差感非常強烈,就像剛剛完成了一次旅行。他最初喜歡上騎行,是因為能快速地逃離日常生活。他是一名互聯(lián)網(wǎng)公司資訊編輯,每天坐班8小時,經(jīng)常上夜班。只要跨上公路車,出走50公里,就能抵達一個開闊而陌生的地域。與其他運動相比,騎行只需要一輛車和一個好天氣,極具自由精神。接觸騎行之前,林好男的愛好是登山。他覺得騎行和登山各有動人之處,騎行比登山走得更快、更遠,與自駕相比,騎行又是以肉身進入自然,用全部感官接受自然的信息。

“身處峽谷,哪怕只是片刻,你便能感受到人類有限的感知和善變的臆斷。百年、生命、年代、春秋、晝夜、心跳,這些你熟知的時間標記在此處消隱無蹤。”英國作家羅伯特·麥克法倫曾在英倫群島上尋找荒野,在《荒野之境》中,他如此描述置身荒野的感受。他接著寫道:“峽谷外那個充斥著商店、學院和車流的繁忙世界,似乎不復存在,就連我的家人、故鄉(xiāng),還有碩果滿枝的蘋果園也被拋到了九霄云外。”

自由的另一面是孤獨。無論在雪山還是荒野,戶外運動多數(shù)時候都是一件孤獨的事。張清揚說,就像苦行之旅,只能跟自己對話,在克服困難中感受內(nèi)心的變化。為什么會喜歡上孤獨的運動呢?她覺得,戶外運動讓她真切地感覺自己強大了起來?!斑@種強大是真實可見的,不是雞湯,當你憑借充分的準備和堅定的意志力,實現(xiàn)了看似不可能的目標,那種力量是很真切的?!弊鳛轭^部互聯(lián)網(wǎng)大廠的中層,這幾年的工作并不省心,她需要內(nèi)在能量的支撐。

另外一些人則與她完全相反,走入戶外的動力之一就是社交。

十多年來,年輕人的社交性娛樂活動迭代了數(shù)次。一開始是雷打不動的“吃飯+唱K”;后來,桌游、密室逃脫、劇本殺等室內(nèi)活動取代了KTV;現(xiàn)在,戶外運動因疫情和社交網(wǎng)絡走紅。北京徒步者CLUB俱樂部領(lǐng)隊徐思朋感受明顯:近兩年加入的徒步者,“從小紅書過來的不少”。社交網(wǎng)絡讓一些戶外運動火成了社交貨幣,在線社交日益熟稔的年輕人,其實正在逐步丟失線下交友的渠道,戶外運動成為一種新潮的補償。北京糖粉騎行俱樂部創(chuàng)始人雪靈則不無得意地說,糖粉俱樂部里已經(jīng)結(jié)成了八對夫妻。

危險不可忽視

今年5月28日,一段妙峰山深夜飆車的視頻在網(wǎng)上流傳。夜色中,兩輛改裝汽車在狹窄山道上追逐,引擎聲震天。視頻傳開5個小時后,北京門頭溝警方控制了兩名嫌疑人。這段妙峰山山道在北京頗有名氣,是摩托車和自行車騎行圈里的經(jīng)典線路,也是天然的段位標尺。

妙峰山上有一段21公里的上坡段,60分鐘之內(nèi)爬完坡,為大神級別;60到90分鐘左右,是高手級別;90分鐘以上,算一般水平。2014年第四屆環(huán)北京職業(yè)公路自行車賽中,國際自行車聯(lián)盟將妙峰山坡段的難度定為“hc”,這是世界最高難度等級,官方蓋章讓妙峰山在北京騎行圈擁有了秋名山一般的地位。騎友們根據(jù)妙峰山坡段的成績?yōu)樽约簻y定段位,騎友群發(fā)布招募啟事時,會注明是“休閑局”還是“大神局”——“休閑局”往往以社交休閑為目的,而“大神局”意味著這是以競速為目標的高手過招,將會苦不堪言。

這些戶外局大多由各項運動的俱樂部發(fā)起。北京戶外運動以民間自發(fā)組織為主,日常性地在京郊舉辦;而官方部門則會組織規(guī)模更大的活動,往往具有節(jié)慶性質(zhì)。

疫情之后,北京徒步者CLUB俱樂部的微信群擴充了五六個,增員兩三千名,增速翻番?!皼]法兒去外地了,好多人就來徒步了?!北本┩讲秸逤LUB俱樂部領(lǐng)隊徐思朋說,北京各類徒步俱樂部、組織至少有100多個,北京徒步者CLUB群友就有近1萬人,是規(guī)模較大的一個。北京糖粉騎行俱樂部創(chuàng)始人雪靈說,北京成規(guī)模的騎行俱樂部至少有幾十個,成員三五百人,車店發(fā)起的俱樂部則有多達千人,而更小的團體和專項車隊更是每天都在生長,難以計數(shù)。

戶外運動暗藏危險,組織者時刻緊繃著弦。雪靈介紹說,騎行活動的準備非常繁瑣,要掌握路線情況和交通信息,要預判天氣的變化,還要了解每個參與者的體能、經(jīng)驗和最近的身體狀態(tài),“安全永遠是第一?!北本┩讲秸逤LUB則每次都會為參與者購買高額意外險。

周末到來前,北京徒步者CLUB在小程序里發(fā)布數(shù)條徒步線路的人員征集,每條線50人封頂,由領(lǐng)隊帶領(lǐng),走向郊區(qū)。他們設計了一個強度公式,代入里程、爬升、路況、負重等數(shù)據(jù),就能算出線路的運動強度,從而確定出休閑、初級、中級、大強度幾個等級,以分類招募徒步者。最近,他們規(guī)劃出一條名為“太行之巔”的大強度路線,串聯(lián)京郊2000米海拔以上高點,貫通140千米,計劃用時一天一夜,只有體能與經(jīng)驗俱佳的高手方能參加。

大量新手突然涌入戶外運動圈,令資深戶外愛好者們喜憂參半,憂的是安全問題。

越來越多的戶外愛好者熱衷于拍照打卡,那些帶著濾鏡的照片和視頻,將“小白”們吸引到荒野之境,也帶至危險邊緣。去年,在深圳七娘山,一位登山者為了登高拍照,失足掉落100多米深的懸崖,救援隊找了兩天才找到遺體。深圳市登山戶外運動協(xié)會高級戶外教練謝孝軍當時就是救援隊的一員,他對以拍照為目的的登山行為深惡痛絕?!罢掌故窘o你的是最美的一面,但它不會告訴你,為了拍出照片你要經(jīng)歷什么危險,有多少人摔下去過。”僅他所在的救援隊,一年就要出動三四十次。

謝孝軍說,絕大多數(shù)登山事故都出自人的無知。“登山不是兩腳走路而已,是個系統(tǒng)工程,希望大家能有這個意識?!彼麖娬{(diào)再三。去年6月,他帶隊攀登廣州從化一座幾百米的黃茶園山,途中起風下雨、氣溫驟降,還好他出發(fā)前提醒隊友帶了羽絨服,避免了失溫?!?月份在廣東要穿羽絨服,沒人能想到吧?”他每次登山都會帶一件薄羽絨服,以及雨傘、頭燈、手電筒,這些小玩意兒可以救命。

謝孝軍提醒,登山至少要四人成隊、兩人同行,切不可單獨一人。“比方說一種很簡單的情況:你腳崴了,又沒有信號,怎么辦?如果有人同行,就沒問題?!彼ㄗh登山者都要參加專業(yè)培訓,很多登山多年的人都缺乏必備知識,沒遇到危險情況只是運氣好,“但你運氣不可能總這么好吧?”

騎行的危險在于速度,速度的快感與危險,只有一線之隔。無論在空曠的山路還是擁擠的城內(nèi),危險都相伴而行。在山里放坡路段,老騎手會沖到80公里時速,北京環(huán)路的汽車最高限速也就是80公里,謹慎的新手也會達到三四十公里時速。北京糖粉騎行俱樂部創(chuàng)始人雪靈親眼見過兩個騎手在山路上高速相撞,幸虧戴著頭盔,只造成輕微腦震蕩。資深如他,也只敢騎出三四十公里時速,但他見過膽大的新手飆得飛快,看得心驚肉跳。

而在城里,騎行的危險因素更多、更復雜。2017年,雪靈騎行時,前方一位共享單車騎手在路中央突然下車,然后推車向左逆轉(zhuǎn),左后方的雪靈血壓飆升,瞬間捏死車剎。一秒鐘后,他已經(jīng)躺在地下,左臂骨頭斷成三截。半年康復期內(nèi),他采用運動員的運動康復法,每天忍痛撐直胳膊,把剛長起來的組織撕開,避免“長死”。就像用刀子割自己,每天一次,他的胳膊才得以在康復后完全展開?!肮碇滥菚r候經(jīng)歷了什么,”他痛苦地回憶,“所以我不希望任何人再經(jīng)歷這樣的痛苦?!?/p>

康復之后,他就組建了騎行俱樂部,希望用自己的經(jīng)驗教新手安全知識。人們往往將變速車騎行與共享單車或普通單車騎行等同,其實并不相同,變速車危險性遠遠高于普通單車,“如果你沒有形成肌肉記憶,速度起來后來不及操作,要么撞車,要么翻車?!倍鞘械缆芬?guī)劃也并非都考慮到騎行需求,專為休閑建設的綠道,往往將自行車拒之門外。清華大學交通研究所副所長楊新苗前幾年跟主管部門交流,發(fā)現(xiàn)當時的共識是,綠道只服務于走路和休閑。近兩年情況正在改變,比如北京朝陽區(qū)正在建設138公里貫穿公園的綠道,可以騎行通過,“最近國家部委發(fā)布的8萬公里綠道政策里,就有騎行通過的說法了,當然還需要更多的部委來支持?!睏钚旅鐚Α?span id="a5z8mgq" class="candidate-entity-word" data-gid="4681255">中國新聞周刊》說。

每一項戶外運動都有風險,即便是看似休閑的露營,也潛伏著失火、一氧化碳中毒、濕氣、漲水等危險。玩家一窩蜂涌入,但有效管理尚未覆蓋之時,正是亟須警惕的危險高發(fā)期。

充分準備、量力而行、逐步進階,新手應該循著這一路徑投身戶外運動。雖然對裝備有深深的迷戀,但李軒并不提倡做“裝備黨”,他對戶外新手的建議是:先走出去,從野餐開始。就像溫榆河畔的“迪卡儂式”露營者,在長安街上,也不乏相約掃一輛共享單車夜騎的人,同樣快樂。

李軒覺得,當下的戶外文化仍有明顯的模仿痕跡?!捌鋵嵞闩獋€蛇皮袋野餐也行,不用在乎別人怎么想,自由一些,返璞歸真一些,不要輕易被那些照片給‘勾引’?!?/p>

如今,戶外文化被舶來自西方的幾項運動所框定,要知道,那些主流戶外運動和休閑方式的誕生,均與彼時彼地的自然環(huán)境、社會發(fā)展乃至精神面貌直接相關(guān)。歐洲的戶外運動是冒險精神的外化,美國的露營由房車普及直接拉動,日本人對帳篷的親近,則與應對多發(fā)災害而鍛煉的生存技能一脈相承。

戶外本是一個無限廣闊的空間,在中國傳統(tǒng)中,亦能追溯到對山水田園的天然親近。文旅專家、美學內(nèi)閣創(chuàng)始人莫克力有一個縹緲的期待,或許中國也能發(fā)展出更親近我們自身的戶外方式,比如采摘和勞作,她笑著說,“因為我們來自農(nóng)耕社會,勞作會讓我們產(chǎn)生親切感和安全感?!?/p>

(應受訪者要求,林虹為化名)

發(fā)于2022.6.27總第1049期《中國新聞周刊》

雜志標題:走入荒野:疫情下的野性召喚

記者:倪偉

來源: 中國新聞周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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